杨斌艳 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副研究员、网络信息与智能传播研究室副主任、传媒调查中心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舆情与治理、青少年网络文化、传播与新技术。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健全网络生态治理长效机制，发展积极健康的网络文化，推动新时代网络强国建设。
全媒体传播体系下，媒体如何与地方政府紧密协同，进一步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的精准化？媒体是否应该关注青少年的网络行为和网络文化，以媒体的力量引导青少年上网？AIGC带来的多层面的挑战，媒体在应用中如何规避风险，又助力推动网络生态治理建设？近日，《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采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网络信息与智能传播研究室副主任、传媒调查中心主任杨斌艳。
推进媒介生态空间治理
当下，全媒体传播体系下服务社会治理是传媒行业机构重要的功能之一，并已建立起较为完备的全媒体传播体系。
“浙江、广东等一些地区的全媒体中心在信息化赋能方面，已经具有城市智慧大脑、孪生社区等功能，这些成为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的试点和示范。”杨斌艳认为，基于数字化、智能化的传播体系，媒体行业可以结合社会治理需要，与地方政府紧密协同，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发挥信息上通下达、服务快速精准定位的效力。
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是数字时代深入实施网络强国战略、以信息化赋能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举措。在杨斌艳看来，网络生态治理是一个长期工程。传媒行业一直以来是网络正能量传播的主力军、主阵地，主流媒体长期以来在清朗网络空间，建设向上向善的网上精神家园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近年来，大数据、AI等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与应用，不断影响着人们生产生活和社会治理方式的转变。应用AI技术可以有效地识别和拦截虚假信息、打击网络水军行为、规范生成式AI应用等，为媒介生态空间治理提供了新的工具和方法，发挥着重要作用。杨斌艳表示，“智能+”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方面，全民对于AI知识和技能的学习具有较高的热情。她认为，媒体行业可多元发展，充分发挥大众教育功能，持续推进相关知识的普及和基础技能培训。已开展下沉社区活动的媒体，可将网络素养和AI技能的活动进行有效的线上线下相结合。未来，传媒行业可开拓思路，结合网络强国大战略，在提升全民数字素养和人工智能知识普及方面，持续发挥作用。
科学认识并积极引导青少年用网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数据，我国未成年人网民用户突破1.93亿，触网比例达到了97.2%。如何看待青少年接触网络，怎样保障青少年健康触网，成为广大家长以及社会各界人士广泛关注的话题。
作为《青少年蓝皮书：中国未成年人互联网运用报告》执行主编，杨斌艳表示，家长和社会要科学认识青少年用网。对青少年而言，数字化生存已深度嵌入日常生活，单纯从网络使用时长已无法科学判断是否“过度依赖”。她表示，媒体可在青少年网络素养、网络文明等方面进行更深入的素养教育，精细化、精准化开拓青少年能够参与和互动的活动形式，积极调动青少年在网络空间和网络文化建设中的主动性、主体性和创造性，搭建起成年人和青少年的沟通交流和互动互玩的平台。
“我们需要下一代在网络空间上进行探索、开拓和创新。”杨斌艳说，“我们更应该关注青少年的网络行为和网络文化。通过媒体传播的示范效应，可有效缓解家长对于孩子上网、打游戏等的过度焦虑和粗暴管制，更有利于家庭和谐亲密亲子关系的构建。”
“合理地引导和管理，才是帮助青少年健康上网的关键。”杨斌艳呼吁，在面对孩子上网时间问题时，家长们应更多地考虑孩子的实际需求和使用目的，而非简单地限制他们的上网时间。
“据调查，青少年通过互联网进行学习的比例逐年上升，但其中存在一些问题。”杨斌艳分析道，不少青少年使用APP查找答案，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们完成了作业，但也可能削弱了他们的独立思考能力。社会应更多关注青少年在互联网上进行的非学科类学习，例如科学普及、文艺欣赏、编程学习等。她呼吁学校和家长引导青少年在网络中探索更广泛的学习领域，帮助他们培养多元化的兴趣和技能。
“青少年是网络强国的赓续力量，他们的学习生活已经离不开网络。要建设网络强国，就不能给青少年上网贴负面标签。”杨斌艳表示，媒体要对青少年用网进行积极引导和科学指导，社会和家长要鼓励和引导青少年利用互联网进行学习、创新和集体协作、团队创作，让孩子可以通过网络有益社交、自我表达，给孩子网络游戏、网络聊天的空间和自由。
数智转型推动网络生态治理
“今年，《哪吒2》的震撼画面，给我们带来了中国在AIGC应用于媒体内容生产方面的全球优势和全球领先的信心。”杨斌艳举例说，“2024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在文生视频方面做了大量突破性尝试，AIGC应用已实现从文本、图片生产跨越到视频生产。其推出中国首部AIGC系列动画《千秋诗颂》、首部AI全流程微短剧《中国神话》等，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从我们对头部技术公司和媒体的调研来看，AI赋能媒体生成已经是它们正在探索的实践，在部分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去年几家智媒实验室的挂牌，已经是在行业里让人振奋的期待。”对此，杨斌艳说。
同时，杨斌艳表示，从传统媒体新闻生成的整个链条来看，数智化新闻生成在技术和实践层面已经在媒体行业落地。智媒生产平台建设、数智化媒资系统建设已经成为媒体行业当前最新的探索和实践。
“AIGC时代，AI生成信息的能力和速度更是惊人，而且给人带来的体验感更加真实，这会改变人关于世界的认知。这对现在的网络生态治理带来极大的挑战，很多甚至是系统性的颠覆。”杨斌艳说。
“AI幻觉”、“AI欺骗”、AI机器人对于舆论场的操控、AIGC下的“虚拟与现实”……AIGC带来的多层面的挑战也是学界和业界讨论的重要话题。在杨斌艳看来，“AI+”是我国发展的战略机遇，要在发展中解决问题，应该是主调。AI发展与治理的协调，以及治理如何保发展、促发展，应该成为治理探索和机制建设更需要考虑的面向。于媒体行业而言，智媒是已大胆探索的新领域，在此方面人才缺口大。“当前，教育领域一直在推动的产教研用相融合、学科交叉和新文科建设，是高校人才培养的变革和探索。”杨斌艳介绍说，在媒体系统性大变革的趋势下，媒体行业应结合智媒发展趋势开展内部机构和人员的重组，积极为一线新闻工作者提供相应的知识和技能培训，在企业内部构建鼓励创新创造的文化氛围。这些技术的应用有助于净化网络环境，提升网络空间的治理效能。
